戰問太平 卷一:分裂

序章 《劫後重生》(上) 「記著……」 「不要回來……不要回來……不要回來……」 *** 痛,一陣有如目睹伴侶離逝的哀痛,洪潮般席捲心頭,令男人從昏迷中猛然驚醒過來。 「她是誰?……我是誰?……這到底是哪裡?……」空間扭曲、時間錯亂,他心內一片茫然。 這已是第四次了。 男人空洞的意識內,那句說話的迴響彷彿無法消退,只是無論他作出多少假設,卻仍然勾不起一絲浮光掠影。 茫茫記憶裡,他除了知道自己是人類,有邏輯、感情,了解語言文字,以及擁有一些知識和概念外,便自覺跟一個初生嬰兒,基本上沒有甚麼分別。 不過再想,這比喻也不完全正確,皆因無知嬰孩尚且能大哭大鬧,可是現下的他,全身依然不能動彈,甚至已失去了五感知覺。 無聲、無色、無味、無香、無形,這是所謂死亡後的空間嗎? 他不知道。 他 但卻唯獨有「我」。 只知把自己驚醒的那道聲音,留下的烙印有多深刻,刻下這「自我」的意識縱是毫無識體依附,卻是真的存在。 其實他並不介意此時身困於何種虛無境界,只因就算他知識淺薄,也懂宇宙萬物之間那無限的可能性,決非他能憑空猜想出其中奧妙;可是縱使他生前犯下了十惡不赦之罪,死後被打下了無間地獄,但又試問哪有厲鬼不想逃離幽冥,甚至重生贖罪? 這道理想來再簡單不過,放棄或堅持卻非在他掌控之內;此刻他實際上能做到的,便只有盡力保持這意覺的清明。 意識中再次傳來一波一波、有如飛行物自空中盤旋而至的嗡嗡聲;男人似是早已明白將要發生的事,立時嘗試把注意力轉離來音,豈料那「聲音」不退反進,直至到了他靈台中央,腦內又忽然變得萬籟俱寂。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,他再度醒來。 這樣混混沌沌的由昏迷轉醒再昏迷,對他而言,並不存在現實和夢境的分別,只不過是意識之中出現了斷層,狹縫裡插進了那女子的聲音。 雖然那痛苦依舊震撼心靈,不過他卻突然意會到,自己這次跟之前有著一些不同,只是又無法確定是甚麼;可幸就是那一點點的疑惑換來了心念急轉,把他的注意力抽離了那無依的循環。 「這種,應該就是皮膚上的觸覺……」凝神間,他旋即感到有著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,在臉頰上流動。 「至少,我並非死了。」須知當他每次醒來,都只能確定自身靈魂的存在,如今連汗毛傳來的丁點感覺,亦相對地變得如遭電擊般明顯。 心神隨汗水往全身皮膚巡迴遊走,那有如萬千螞蟻在身上爬行的癢癢感覺,漸漸在他意識裡,勾畫出軀體四肢的輪廓。 他適應著這形態,自然地生出了上下左右這些概念;同時間,後腦、手肘、腳踝、後肩的觸感,亦相繼從冬眠中甦醒過來,把新的資訊輸送至他的大腦。 身體已不再如飄浮在太空般虛虛蕩蕩,這是事實;可是還未受自己控制,也是事實;他深知凡事有其法則,急躁只會磨鈍知性,倘若在未知就裡的情況下橫衝亂撞,最後或會弄巧反拙。然而刻下他的狀態距離重歸自主仍是遙不可及,能否把握此刻契機,極可能是此轉化過程中的成敗關鍵,心態不宜過於被動。 收斂心神,實為此際換回主動的最好方法;男人閃電間已把身體傳來的訊息重組分析,之後確定自己正躺在某物體內,再以此為基本,立即下了數個定論。 首先,從地面的震動及與背部的磨擦,加上身體在移動時的慣性擺動,他相信自己所處之物體,正朝著頭部那方向,以極高的速度移動著。 第二,這物體時而直衝,時而急轉,但極速始終維持不變;他亦大膽假設,這是一個無人駕駛的自動裝置。 而他最後的結論,便是由於自己清醒的時間一趟比一趟長,那麼樂觀一點看,自己應該正逐步自某種傷患中痊癒過來。 可惜,樂觀始終是危機感的最大敵人;他,亦自知有可能正被送往屠場。 「只要到達目的地前,能夠回復活動能力,到時也不致任人宰割……」男人冷靜地盤算一圈,惟獨計劃終究難敵變化;他的身體,已突然不由自主地往前方急速滑去。 「物體正在減速。」這一變來得非常急遽,他卻已立即明白過來;豈料推想還未及多進一步,數道電光竟忽地畫破漆黑,閃過他的眼前,同時一陣如被猛鎚敲擊的劇痛,旋即由他頭頂蔓延至全身四肢,炸得他整個身體離地彈起,意識斗轉星移,心臟更似被殛得要拋出體外。 蓬~沉雷悶響鑽進耳中,正是身體猛力跌回地上的聲音。 漆黑中瀰漫著一陣中人欲嘔的焦臭。他側滾到了物體的邊緣,軀體爛泥般倚著一牆,五內就似被炸碎了再混成一片,舌頭嚐著血腥,腦中卻空空如也,甚麼逃生大計、身世之謎都消失得無影無踪。 觸覺、視覺、聽覺、嗅覺、味覺已全數回來,喜悅卻仍留在深淵。他只知尚未重獲肉身感覺之前,「軀體」純屬一個概念。那軀殼無冷無暖、不痛不癢,僅存的意識在絕對的漆黑中卻是自由的;相對地,現在四肢身體的劇痛真確無比,卻又不能動彈分毫,心靈反而更感到像是囚於牢中。 深淵中的時光,有如一道劫河流向地獄,絕無回頭的餘地;而若然他了解時間是以甚麼來刻度的話,就會知道,距離物體完全停下,只剩下了不到一分鐘。 「啊~~!」被迫進了死角的他,本能和慾望突然破牢而出,呼喚著他的靈魂。而在他心裡面焚燒著的,亦只有一個念頭,就是若果連提起一根手指也得耗盡他僅餘的精神與生命,他也絕對無悔,絕對不會放棄。 死亡,可能並不可怕,不生不死,卻剝奪了活著的證明。 –待續– 想一次過細閱故事,可立即點擊選購 天窗網店

戰問太平 卷五:風雨

序章 《對陣》 仁祖百歲宴的舉行日子,早已被定為2241年9月19日。星期日。 到時,平帝都將會來一次人類歷史性壯舉。 那能容納超過五十萬人的壽宴會場恐龍蛋,將會被無數鳥僕升上高空。 * * * 公元2241年9月9日,十時正,命運的一夜。 為權力,多年來有心拉倒政敵封建一派的—改革一派。 為自由,正值大舉揮軍侵略平帝都的—叛軍「馬賽克」。 為大義,決心顛覆整個連合政權的—反政府幫會「驚塵」。 為私仇,一直意圖行刺連合大老仁祖的—暗殺組織「曼陀」。 為公平,劫富濟貧,到處救助荒民的—超科技空盜「神臘」。 嘗試以神臘牽頭,把其餘四路人馬聯成一線,成就一盤反攻仁祖的龐大計劃。 十天之後,仁祖百歲宴當晚,凝聚最大的力量,一舉封鎖平帝都,並以隱魂科技「阿瑞斯」對抗同出一脈的「雅典娜」,誓要贏回鳥僕的控制權,騎劫恐龍蛋會場。 那就是為了當著五十萬名正民和各地官賈權貴面前,逼大老仁祖下台,讓一向主張改革的二和事得以上場;藉此在可見的未來,重新改正現存世界那資源不均的狀況,摒除正市與荒地之間的界限,給正民一個機會、給荒民一次救贖,逐步重整為一。 刻下形勢若此: 彼此之間互不信任,未成盟友已先生起磨擦。 顛覆與改革,始終有著極大分別。 可惜這幾夥人,目標雖然相近,卻絕不能混為一談。 封自來,身於平帝都之外的鐵葬崗,為了爭奪方小琪及其手上的藍天儀戒指,與卡戎、釋無悲及改革一派的強者宗彌展開了激戰。 一臧,身在開天酒店的宴會廳,正進行特務行動,力求親會改革一派的首腦—二老和事,解釋那盤反攻大計。 穹雷,為了勸阻叛軍顛覆連合,亦抵達了北極的馬賽克基地,但由於遊說失敗,反被關進了囚室。 擎萬夫,早已身在驚塵總部天帝辦公室裡,等待著樊孤靈對反攻大計的最終決定。 四個地點,同一時刻,事態將個別發展,但同時互相緊扣;能否成功結盟,就看今夜。 平帝都,開天酒店的大堂內。戰鼓已起,風雨欲來,你上暗車,我進明馬,明爭暗鬥,各有部署。各方敵人勢將結盟,仁祖未必知情,不過他深知曲潮這個揭幕表演嘉賓,實為百歲宴當晚的勝負關鍵。 「大老,我們已成功擒回曲潮。」高普頓坐在輪椅上,透過體內通訊器報告:「至於那方小琪,你是否需要……」 「不用急。凡事,主動與被動,都各有代價。」仁祖身在別處,凝望著胸前那珍珠鏈墜:「方小琪與曲潮不同,她成為隱魂後,自然會主動來找我。」 「看來大老你,一早知道方小琪會出現那種現象。」高普頓道:「所以才沒有逼卡戎把她交出來?」 「也許。」仁祖沒有正面回應,因為他從不把任何人視為真正的心腹:「總之,很快再沒有人能留下她。」 直覺上,仁祖想得到方小琪手上那戒指,當然是與重組那已流落人間百多年的隱魂傳說信物—藍天儀—有關。 難道,是為了醫治他那間歇性爆發、各個內臟同時機能衰竭的不治之症? 「那我就不多問。」高普頓其實對甚麼隱魂傳說、人類進化,沒有太大興趣。 「現在阿瑞斯回到神臘手中。」仁祖說回關於壽宴的事:「經過奇瓦瓦一役後,我們不能排除他們將於百歲宴當晚到來搗亂。」 「嗯。」高普頓點點帽子,默然聽著。他明白仁祖想說甚麼。 「到時你會否,」仁祖聲線轉沉:「一時之間不忍心與自己的舊部……」 「大老給了這個機會,讓我去證明自己不遜於白駒,高普頓心存感激。」高普頓開口截住對方的話:「從前我總認為自己發明甚麼武器,目的只是為了尋求自我突破,可是到了這個年紀,我才發現,那種思維最欠缺科學性。」 「我相信泉下的白駒,也不會介意看見自己的發明,由你來代他實踐。」仁祖頓了一頓,意圖再加強對方的決心:「古羅馬哲學家西塞羅曾經說過,不公正的和平,總比正義的戰爭為佳。我希望你能了解當中的意思。」 「我敢保證,」高普頓眼神一黯,決定心無二志地支持封建一派,堅守連合體制:「有了曲潮,雅典娜絕對能夠全面控制鳥僕。」 此時,一輛類似民用的懸浮卡車,從地下停車場駛到酒店的大門外,準備接走高普頓。車裡躺著暈厥了的曲潮,另一邊,坐著兩個真天魂。 其一,是那久違了及長有兩雙翅膀的平帝都軍官—飛天隆瑪。 其二,則是一個被藍色隱芒蓋掩著的巨影,隱魂魔王—阿伽門農。 阿伽門農,本為澳洲於這個時代的名稱。然而,那片已經變成蠻荒的大陸,數十年前卻出了一名恐怖的心靈系隱魂。他的異能,是能夠先勾起其他隱魂潛藏靈神最深處的恐懼,繼而在對手心靈最脆弱的一刻,把對方的隱力全數吸納,以提升自己的力量。十數年間,他居然把那片大陸上的隱魂全部吞噬殆盡,之後更索性把「阿伽門農」充作自己的名字,侵進連合地區,到處橫行肆虐。 這個魔人,雖然最終被史上最強的隱魂向如歌所擊敗,不過對他來說,那次敗績根本不用放於心上,因為他知道,只要自己一息尚存,就能繼續以噬魂來增強隱力。獨站隱魂世界那天下無敵的頂峰,那只是時間上的問題。 自二十年前那一敗之後,他成了仁祖的親信,也是仁祖身邊武力最強的一頭生物。 「仁祖兄,我可不像那老殘障般麻煩。」阿伽門農其實一直聽著兩人的通訊,話中所嘲諷的,當然就是高普頓。「只要有隱魂給我果腹,我根本不需甚麼哲理來點明自己該往哪邊走。」 「把路過之處的『糧食』全部吃光,不留一點生機。這種特性……」高普頓同樣不屑對方的驕傲態度,只淡然一句:「阿伽門農,你從來都不算是一個人,而只是一隻蝗蟲而已。」 「我明白兩位都是沒有幽默感的人。」隆瑪眼見勢色不對,旋即打圓場道:「但我更明白大老的百歲宴,實在需要兩位衷誠合作,才能把膽敢出現的敵人一網打盡。」 「對。我那病會否痊癒,實在是未知之數。」仁祖深知憑隆瑪的分量,仍然難以鎮住兩人。「因此我十分重視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的壽宴,希望你們能還我這個心願。」 「我真懷疑壽宴當夜,『巨靈』會否站在我們這邊。」阿伽門農不欲再生無謂的意氣之爭,暗忖刻下最要緊的,還是如何鞏固己方陣容:「不過,甚麼天下最龐大隱賊集團,甚麼大寇主,大多是名過於實。」 「蓋天猴行事只從利益出發,那倒容易控制。」說到底,隆瑪自己也是一名機會主義者,所以十分明白箇中利害。「他一直有心帶領巨靈離開寇城那鬼地方。那麼,驚塵在平帝都一帶的地盤,的確就是最好的利誘。」 「據早前的密報……」高普頓卻在衡量對頭的實力:「今晚在鐵葬崗那邊,除了卡戎之外,還有一個叫封自來的人前去營救方小琪。真不知他從何來路……」 「這名字我有點印像。」仁祖突然插嘴,接著聲音轉冷:「隆瑪。對麼?」 「那次在北早門奪去阿瑞斯資料磚的那班人,」隆瑪暗忖若自己現在才說出無命尚未死,肯定沾不上半點便宜之餘,還要換來殺身之罪:「當中的確有這個隱魂。天下間的盲頭烏蠅也真的不少。」Continue reading “戰問太平 卷五:風雨”

戰問太平 卷四:交錯

序章 《滅山》(上) 前文明時期的美國科羅拉多州,雄偉的洛磯山脈峻嶺連綿,要數群峰之首,就是那高達海拔四千四百米的埃爾伯特山。 不過到了今天,它,卻是隱兵團「牙怒」的根據地,新富士──狼牙山怒。 深夜。 高山上氣壓極低,空氣內氧分不足。 山峰南面千米下的斜坡,長滿了松樹,但亦鋪滿了厚雪。 風中,隱透鶴唳。 雪中,埋伏了數百名入侵者,當中不乏地魂及常人精英戰士。 還有一批充作主力的連合雪地戰鬥鋼龍。 而空軍遠離陣地戒備,只因對手絕非等閒,決不能打草驚蛇。 前晚於北早門爆發了一場「阿瑞斯」資料磚的爭奪戰;之後,帝都專使隆瑪,當然回去向大老仁祖交代了事情始末。 可是,他卻按照了二老和事的指示,於報告當中省略了最重要的一點;他故意沒有提及無命,只把封自來描述成一位來自馬賽克的強手。 然而,隆瑪這人純為一名機會主義者,所以已把另一個狀況,如實道出──一名「牙怒」隱兵,介入了該夜的混戰,應該與叛軍同屬一路。 「匯報。」潛藏著的連合指揮官道。 「陣線環繞完成。戰區封鎖。」副官透過體內通訊器回覆:「分佈在東面、西面、北面斜坡的鋼龍,系統經已全數同步。」 「山腰的第二波部隊亦已到達。」其他的軍排也準備就緒。 「這次行動務必要萬無一失,速度就是關鍵。」指揮官再續:「按照原定計劃,先頭部隊攻破第一重防線後,遠程砲火立刻攻向主殿。」 「明白。」 「明白。」 「明白!」 「好。」指揮官破雪而出:「滅山行動,開──」 颯颯颯颯颯! 十數道劍影忽然自樹上奔雷而下。「牙怒」雖然只得八十餘人,但沒有一個是膿包。這次襲擊再突如其來,也不至令這群探子隱兵完全察覺不到。 千米下激戰爆發,山峰上的「牙怒」主殿,亦早已嚴陣以待。 「師匠。」道場中,賴光挺直腰背,屈雙膝,腰繫一把脇差短刀,武士坐姿靜而欲動:「來襲者的確是連合軍。」 「一臧那傻小子……竟闖了這樣大的禍……」一名其貌不揚、八字鬍子、下巴分裂的光頭中年漢,望著牆上的一幅字畫,搖頭苦笑。他正是一臧的父親──千葉淳。 「『阿瑞斯的鳥僕』……」數天前,賴光派了親弟貴光,去找他們的五姨,自己則先趕回狼牙山怒,向師匠報告藍鈴重現人間一事。他也是剛剛才得知,一臧為了爭奪「阿瑞斯」資料磚而決戰玫瑰,把北早門弄至一個天翻地覆。 道場盡處點著蠟燭,字畫上,寫著六個字──鬼狼丸、劫狼切。 那是一把長太刀,及一把脇差短刀的名字。 「當日師匠你派我去暗查霍雨的背景……」於此關頭,賴光有事要問。 「沒錯。委託我們的人,是二老和事。」千葉淳自覺已再沒必要隱瞞,然後脫下了上身那純黑羽織,捲起前袖:「他沒有要求我們再跟下去,就是不希望我們捲進百歲宴的事件當中。」 「不過最終……」賴光亦站起了身:「我們還是被捲了進去。」 「二師兄。」。一名報訊弟子在門外:「情況不妙。」 「師母?」賴光別過頭來。 「已帶了她來主殿。」弟子回答。 「那你快進來。」賴光朝門外道:「再請師匠到……」 「賴光。」千葉淳卻已步向大門:「我雖然十多年沒動過手,但自信這雙拳仍未生鏽。」 「我剩下的時日有多少,有數得計。」賴光說了句十分奇怪的話:「師母已過了大限,可與我不同 。」 「你仍然無法忘記自己的出處……」千葉淳道:「向如歌在你心裡留下的烙印,實在太過深刻。」 「人,終究有天會死。」賴光道。 「所以你才不聽我的話,終日抽煙。」千葉淳微笑。 「也許。」賴光亦知道自己所尊敬的師匠,絕不是貪生怕死的人。 「那……」千葉淳兩臂一展,猛然推開雙門:「你現在還有別的事情想做麼?」 賴光步到他的身後,點起香煙,然後一手按著腰間那劫狼切的刀柄:「就讓我痛快地燒光這最後一根。」 激光、隱芒。慘叫、爆破。 –待續– 想一次過細閱故事,可立即點擊選購 天窗網店 Google Play 電子書

戰問太平 卷六:英雄

序章 《自白書》 (上) 光暗光暗,黑白黑白。抽搐、呻吟。  靈神萎縮、隱力湮滅、關節硬化、瞳孔滲血、筋脈鼓脹至暴露於皮膚表層,體內各個臟腑同時機能急降。  一幕一幕的畫面,揭示了眾多隱魂受–黑血封神–感染後的痛苦狀態。  ***  世界政府,太平連合,成立了一百八十九年。  那段漫長的時光,記錄了一段人類文明從無盡黑暗走到璀璨盛世的經過。星鱗事故災後之初,那倖存的四億人類,把當時的地球,劃分為兩片大陸。東大陸即前文明時期歐、亞、非三洲的結合;主管政治。西大陸即前文明時期的南北美洲;主管貿易,較為開放。之後經過百多年的重建和發展,全球人口已回復至十五億。連合政府,有著近似古羅馬共和國、統領眾多州郡的三層式管治制度;基礎以擁有投選權的正民為主,進而設有集合各地市長的元老院。  權力的最頂層,則以太平三老為首: 大老仁祖、二老和事、三老貞德。  大老仁祖主張封建;二老和事提倡改革;三老貞德,卻因曾嘗試引薦更多隱魂參與政事,而失去常人官員的支持,最後被迫遷離帝都,淪落為西大陸的軍防首長。  然而,儘管三人依舊各成黨派,磨擦頻生,但由於仁祖終歸為年資最深、勢力最廣、聲望最高,那地位無可匹敵的天下第一人;太平連合,反因此處於地球有史以來最和平的一個時代。  公元2241年9月16日。平帝都。仁祖百歲宴,粉飾太平,舉世矚目。  莎士比亞式的華麗。仁祖就如古羅馬的尤利烏斯.凱撒;恐龍蛋就像古羅馬城的露天劇場。  眾多傳媒直升機,將此浩大的慶典,轉播到世上的每一個角落。過萬億顆微型機械鳥僕,把巨大的恐龍蛋會場升上數千米高空。會場所散出那一圈圈波頻氣場,更緊隨升勢,如帳幕般籠罩著整個平帝都。不過,誰想得到,這次人類歷史性壯舉,竟將會演變成連合首府最慘烈的一夜。  封建政制主導之下,世界資源分配嚴重不均,不平等狀況長達百年之久。正民活得奢華、荒民嘗盡災旱、貧民飽受艱辛,三者之間那深層矛盾,早已促成藥引,勢將爆發。  為成就大義的反政府幫會驚塵、為報私仇的殺手組織曼陀、為追求公平的空盜神臘、為爭取自由的叛軍馬賽克、為奪政權的改革一派,雖然各持有不同的出發點,幾經波折後卻終於結成聯盟,力圖改變連合的今後路向,合力策動一場反攻大計。  那,就是必須把握各地官員齊集恐龍蛋這契機,在百歲宴上掀起政變—拉倒仁祖及其封建一派。  晚上七時二十六分。神臘戰艦鳳凰,突然帶同阿瑞斯闖進帝都領空,與那內載雅典娜的恐龍蛋會場,遙距對峙。場內群眾那亢奮情緒,登時轉為震驚。  晚上七時二十七分。正值連合政治的最敏感時刻,關閘外的貧民,竟受人煽動,開始到處生亂。帝都內的正民、荒域上的荒民,個個如箭在弦,所有目光均聚焦到恐龍蛋裡那事態發展。  晚上七時二十八分。反攻陣營,清楚表明無意顛覆整個連合政權。他們只借助了曲潮的歌聲、借助了一段回顧人類戰爭歷史的錄像,去向各地正民、荒民、貧民,發放一則堅定的信息我們,只有脫離封建、只有再度聚合,方能邁向真正的和平。  豈料,就在人們心生迴響、大計將近成功之際;就在政權將從封建一派易手到改革一派的一剎那,二老和事卻突然暴斃,並揭露了他只是一名仿生人這事實。  霎時間,反攻陣營,內訌頓起。平帝都上空那能源防護罩,更於同一刻—-完全關掉。 這些,全都是仁祖布下的局。 一個把驚塵、曼陀、神臘、巨靈,統統聚集到帝都,方能稱作完滿的局。阿瑞斯、雅典娜,這兩個以奇礦星鱗打造、從而散播波頻的隱魂裝置,實為其計中關鍵。他早明瞭曲潮那歌聲裡的協調力,能教人們產生共鳴、暫時放下歧視與仇恨,間接令反攻陣營那政變計劃,成功機會大增。可是,他更明白,失去防護罩的阻礙,曲潮那協調力,也能進一步隨波頻擴散,把帝都方圓百里內、所有隱魂的隱率全數連通。  他舉行這次百歲宴的真正意圖,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,去進行大清洗。沒錯,他是隱魂,更是一名隱魂先祖。他使出了他那最後殺著;趁著各隱兵團盡展異能、互相纏鬥之時,通過波頻去大幅散播他的隱率隱魂病毒,黑血封神。  釋無悲正力抗阿伽門農、卡戎正惡鬥蓋天猴、樊孤靈正激戰宗彌,每名真天魂,都驟覺異能急退。高普頓、麥斯、瓶源三、曲潮,每個也深受病毒折磨。  受害者裡,有些是仁祖為今夜而引來的敵人,有些是他為今夜而召來的強援。頑疾纏身,臨近生命盡頭,他竟還要施下如此狠辣惡毒、殘害同類的手段,更不惜讓恐龍蛋內那五十萬名無辜正民陪葬。  連合那封建體制,於他死後會否維持不變,已非他所顧慮的事情。  因為,毒根一種,就只會繼續擴散。就算今夜有隱魂得幸逃離帝都,或,有隱魂甘願背叛戰友,苟且偷生,病毒隨他們的子孫承傳開去,不足數代,天下間便再無隱魂。  隱魂發源地藍花園,能因黑血封神而於一兩代間急速凋零,正是一個好例子。滅絕隱魂這陰謀,究竟是出於何樣的理由?  ***  不借別人的嘴巴,由我親自告訴你們。  地震後被遺棄的荒城、寸草不生的無際荒域、暗無天日的黑工列車、困在那裡注定你一世低賤的貧民城寨。  圍牆、關閘、防護罩。這些封建制度下的產物、種種意識形態上的阻隔,相信你們如今已全部見識過。  但,你們可別把這些全都歸咎於我。皆因世界的醜惡,從來,都是人類那群體抉擇所造成。 無人能預想,經過漫長的歲月後,世態、價值,於眼裡會變成何等模樣。  在這世上,誰亦沒有資格批判我仁祖。  是該坦白的時候。你們不妨直接把我喚作藍樂。我,生於距今一百八十九年的2052年9月,即星鱗事故的十個月後。於那個年代,那原本叫互聯網的東西,早已被改稱為遊界。 而星鱗事故正是因星鱗這種罕世晶礦和遊界而起。這一點,你們切勿忘記。不過更有趣的是,我父母鄧肯和藍鈴,就是那場人類浩劫的罪魁禍首。他們首當其衝,卻有幸換來突破,從常人變成隱魂。那是屬於異變,還是屬於進化,視乎你們怎看。我不管。  唯我與他們可不同。  我合乎自然。我,藍樂,才是第一個經交配孕育而生的隱魂。當年星鱗事故發生後,常人遇上異能人,只會出現一種強烈情緒。仇恨。哪管他們自知那有機會是源自誤解,還是仇恨、排斥、追殺。所以我才需要在封閉的藍花園中長大,逃避外面的世界。或者該說,很幸運地,我從來也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存在。 藍花園,是一個自給自足的烏托邦。和諧的小區、細小的校社、基本的商鋪、簡單的節日。  五千隱魂人口,模仿著和平時代的生活模式。那經美化後的假象,當中倒充滿人間美善。 只是,無形的圍牆、關閘、防護罩下,沒有生命目標;無故而生的虛妄感,就如撇不掉的陰影,令我未曾感覺活著。  直到外面的常人,終於明白到隱魂的能力,大可被加以利用;他們,方接納我們重歸人類社會。  那也可算來得突然。  2077年,我二十四歲。我明瞭了一切、得悉了藍花園的真相、獲得了所謂的釋放;了解到我那表面完美的家園,確非這世界的全部。  儘管發現自出娘胎也活在一個謊話之中,我卻自信仍擁有壯闊的前程。 我很想離開。因為何處有陰影,某處便定必有光芒。我要追逐光芒。這是我那異能所賦予我的渴求。不過。就於那一天,在那輛公車上,我更被付託了—最偉大的期許。  –待續– 想一次過細閱故事,可立即點擊選購 天窗網店 GoogleContinue reading “戰問太平 卷六:英雄”

戰問太平 卷三:衡度

序章 《出路·末路》 咇、咇、咇咇、咇咇咇咇咇~~~ 醫療裝置的警號愈轉愈急。 眾護理人員,操作間緊張得大汗淋漓。 主診醫生,較為鎮定,發出指示,清楚直接。 可是,他那拿著注射器的手,雖不敢顫抖,卻已變得煞白非常。 古木色的房間,面積足以在床的一邊多容納一個會客廳。當中設了棋桌,窗旁放了一個銅製的地球儀、一支十八世紀航海用的望遠鏡。而房內木牆,其天花線與地腳線,均雕刻得精緻優雅,上面掛了好幾個不同款式的六分儀。 「……沒可能……母親……咳咳……」仁祖倒臥病床,領上染滿血漬,連咳嗽也顯得無力,臉上的皮膚,更枯竭得有如龜裂旱地,手卻緊緊的握著胸前的珍珠鏈墜;可幸是經過一輪搶救之後,那雙往上翻著的眼睛,已開始漸漸平靜下來。 砰! 「張醫生!」一名體態略胖、沿顎長著短灰髯的老者,破門而入,旋即朝主診醫生急問:「我父親怎樣?」 「二老……」老醫生恭敬地點一點頭,接著托托眼鏡,示意其他人先行離開。 「嗯。」灰髯老者頓了一頓,之後亦轉頭望向門外,朝一名保鏢道:「確保無人在門外偷聽。」 「……」那保鏢一身古東瀛裝束,頸側有一狼頭刺青,腰間繫著一把武士刀,聽後木無表情的關上房門。 「大老這次病發,比之前每一次也劇烈……」老醫生開始低聲解釋:「現在雖已大致無礙,不過他這種病……真的是前所未見,無以預測,每次病發也是各個大小內臟同時機能急降……我暫時……」 「停一停。」灰髯老者並非他人,正是太平三老中的─和事。他舉起一掌,臉色一暗,道:「失去了用途的東西,你覺得我該怎樣處置?」 這句話,可圈可點,矛頭到底是指向誰? 「我自問盡了力。」老醫生頗有骨氣,續道:「畢竟大老已經這把年紀。」 「再說一遍?」和事不接受那種結論。 「小醫生……膽變大了……」床上的仁祖,回復神志,呢喃微弱而沙啞,當中蘊含著的威嚴,卻是無人敢抗,再續:「我可還未死……」 沒錯,老醫生,現在可算是正處於兩頭老虎中間,他只能離開。 「父親。」和事走到床旁。 「是否趕到來……沒讓你送終………很失望?」仁祖雙目閉著養神。 「一切待養好病後再說……」和事按著仁祖的手,道:「其他事,你不用操心。」 「在你口中,事情總是容易……」仁祖縮開了手,把臉轉往一旁,道:「我還要花神去處理你那些小動作……不是麼……」 「……」和事站起了身,語調轉硬,道:「來探望你是出於好意。」 「是好意的話,就別嘗試去阻我的『百歲宴』……」仁祖道。 「你是我父親,若非你另有企圖……」和事甩甩長袍,大聲回應:「我巴不得替你設宴直到千歲!」 「我現在不是你的父親……」仁祖張開眼睛,道:「而是以連合大老的身份……去與你這個二老對話。」 「不妨。」和事望向窗外那忽晴忽暗的天氣,他,不會讓步。 「現在荒域到處也有游擊隊教唆荒民……這些你應該很清楚……少來幫倒忙。」仁祖道。 「那又怎樣? 屋住久了,就會變得破舊,要修補、要完善。」和事道。 「給大批荒民湧入,正市怎負荷……」 「要容納更多的人,就擴建、加固。我相信情況還未壞至那個地步。問題只是,如果再墨守成規,屋,最終一定會塌下。」 「哼,空口講白話……你認為正民會甘心去跟荒民分享資源?」 「過了百多年的安逸,你別小看他們的心態變化。」 「可笑。就算是那樣,正民的價值觀,亦不必作為我們行事的標準……」仁祖道。 「何用說得那麼複雜? 同情心屬人之常情。」和事道。 「搖擺不定的大眾,談甚麼同情心?」 「沒有同情心的人,再堅定又如何?」 「你是在說我麼?」 「我沒有迫誰對號入座。」 「好。我只說一句。」仁祖道。 「這世上有甚麼共識可以用一句來達成? 你掌權這麼多年……」和事說到一半。  「連合已容不下改革的聲音。」仁祖卻截斷了他的話,道:「你與你培養出來的那班飯桶,若不見好識收,遲早也得被我鏟除……好自為之。」 「已把我們看成叛黨了麼?」和事冷問。 「不。馬賽克那班叛軍,是決心去把你口中那『屋』,整間拆掉再重建……」 仁祖卻道:「跟他們相比,你們還不夠勁兒,只是一班希望在犧牲與不犧牲之間存活的二流政客……」 「我今天先把你這句話當成貶責。不過我相信我成功後,一切自有公論。」和事道。 「所以你正等待我死……再嘗試去贏得樊孤靈的支持,來接收我的大權……」仁祖道。 「是這樣麼? 難道你不相信,我現在就有實力去與你對抗?」Continue reading “戰問太平 卷三:衡度”

戰問太平 卷二:勝負

第一章 《失落二百年》 (上) 重來一次。人生中到底有多少事,能夠真正的讓人重來一次? 再者,「性格決定命運」既是老生常談,那麼若然性格不改,重來一次又有何意義? 「瘋了嗎! 你瘋了嗎! 怎麼又殺了這麼多人! 那曲潮救你又是為了甚麼! 」 濃濃的血液源源滾進大道兩旁的溝渠裡,四周過百暴徒的呻吟聲瀰漫空氣中;眼前白衣青年的怒吼如狂風捲進耳膜,封自來腦海中浮現了那些問題,靈神內卻是時間錯亂,隨著漩渦墮進了幻境之中。 漩渦的另一邊綠草如茵,夕陽下由暖變涼的空氣亦清新得很;他發現自己當時只得十歲,身體躺在一片廣闊的草坡上,正仰望著滿天蒲公英飄下胸膛。 「啊~嚏!」蒲公英散成的小白傘,掃興地沾上了鼻尖;他禁不住打了個豪邁的噴嚏,接著用衣袖隨意拭去鼻涕後,眼前卻出現了另一張孩子的笑臉。 「嗨!保重保重……」草坡下是一條泛著金光的清溪,那孩子剛在溪邊清洗過臉,背著光線仍看到其腮邊有點瘀青,額角亦尚沾著點泥濘,只是那雪白的牙齒卻閃亮得比起斜陽不遑多讓。 「怎樣了……」點點水珠自那孩子的濕髮滴到他的臉上,他倒不太介意,反而感到自己的嘴角亦有點瘀痛,問:「用不用再來一個回合?」 「不用啦。」那孩子朗聲一笑,然後在草地上與他並肩躺著,道:「我投降就是,你也真有兩下子的。」 「是麼?」他聳一聳肩,也不顯得很驕傲,只拿出了一枚氧化了的銅幣,先放在兩指之間,在陽光下察看了一會,繼而才把它順手遞向身旁,道:「既然你這麼想要它,就讓給你吧。」 「輸了便輸了。」那孩子撥開了他的手,續道:「我可最討厭別人讓我。」 「那麼隨你吧……」他順勢手腕一旋,望著銅幣在清溪的水面上跳了數下,最終沉下水中,然後便好奇道:「是了,為了甚麼到這裡來?」 「唉……」那孩子聽後打了個呵欠,懶洋洋地回答:「求醫。是我爸把我帶來的。」 「患了甚麼病?」他平淡地問。 「我的病可嚴重了……」那孩子續回答:「就是太過討人喜歡,從沒有人捨得逆我意。你說慘不慘?」 「啊……原來是小霸王病……」他沉吟一句,再續道:「那跟我的比,也算不得甚麼。」 「你的又有甚麼大不了?」那孩子聽得有點不忿。 「我的叫作『無名病』……」他吹散了一朵小白傘,之後才解釋:「因為根本沒人認識我。」 「你住在深山麼?」那孩子奇道。 「不。我住在這裡。」他澄清。 「那又怎可算是病?」那孩子想了一想,不禁失笑。 「心裡不舒服,自然就是病。」他認真地回答,目光卻不自覺地望向清溪後的遠處。 清溪的另一邊是一片草原,那裡正有一名少年,獨自在斜陽下沉腰揮拳、汗流如注;但見那少年身形壯碩,比之身旁的大樹也毫不遜色,行招間身周泛起團團煙霧,煙霧卻竟隨著不同架式、拳勢在虛空中扭旋。 「其實是我父親……」他望了那少年一眼,再輕嘆一句:「不許我把身份告訴別人。」 「也真夠神秘……」那孩子立時收起笑意,再問:「母親呢?」 「不知道是誰……」他搖頭回答,再續:「大概已死了吧……」 「是這樣麼……」那孩子心裡同情,續道:「那麼我們就交個朋友吧……我不把你的名字說給別人聽便沒問題。」 「那樣也不成。」 「為何?」 「總之就是不成。」 「也沒關係。這樣……」那孩子想了一想,忽然站起了身,回頭一臉煞有介事的道:「就給你起個我們之間的名字。我以後叫你作金保吧!」 「金保?」那名字土氣得有點令人哭笑不得,他不禁奇問:「為甚麼是『金保』?」 「沒甚麼理由,想到甚麼便甚麼嘛。」那孩子笑道。 「那你比我遜一點,就叫銀保好了。」土氣的名字,最好不要形單隻影;他終再度展露笑顏。 「那到我不肯了。」那孩子聽後卻道。 「難道我要叫你鑽保了麼?」他笑問。 「甚麼銀保鑽保的,我堂堂正正有我的名字。」那孩子於斜陽下微彎下身,向他伸出手掌,嘴角微揚,續道:「我叫一……」 漩渦火速迴捲,黑夜淹沒黃昏,回憶重歸現實。 「臧!」封自來體內血液翻滾,雙目一瞪,衝口而出。 「你……」一臧立時一怔,聽後臉色由怒轉驚,竟旋即鬆開了手,不禁退後了兩步。 「剛才那不是幻覺……那是回憶……」 「誰是我的父親……那裡是甚麼地方……」 –待續– 想一次過細閱故事,可立即點擊選購 天窗網店 Google Play 電子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