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序章 《滅山》(上)
前文明時期的美國科羅拉多州,雄偉的洛磯山脈峻嶺連綿,要數群峰之首,就是那高達海拔四千四百米的埃爾伯特山。
不過到了今天,它,卻是隱兵團「牙怒」的根據地,新富士──狼牙山怒。
深夜。
高山上氣壓極低,空氣內氧分不足。
山峰南面千米下的斜坡,長滿了松樹,但亦鋪滿了厚雪。
風中,隱透鶴唳。
雪中,埋伏了數百名入侵者,當中不乏地魂及常人精英戰士。
還有一批充作主力的連合雪地戰鬥鋼龍。
而空軍遠離陣地戒備,只因對手絕非等閒,決不能打草驚蛇。
前晚於北早門爆發了一場「阿瑞斯」資料磚的爭奪戰;之後,帝都專使隆瑪,當然回去向大老仁祖交代了事情始末。
可是,他卻按照了二老和事的指示,於報告當中省略了最重要的一點;他故意沒有提及無命,只把封自來描述成一位來自馬賽克的強手。
然而,隆瑪這人純為一名機會主義者,所以已把另一個狀況,如實道出──一名「牙怒」隱兵,介入了該夜的混戰,應該與叛軍同屬一路。
「匯報。」潛藏著的連合指揮官道。
「陣線環繞完成。戰區封鎖。」副官透過體內通訊器回覆:「分佈在東面、西面、北面斜坡的鋼龍,系統經已全數同步。」
「山腰的第二波部隊亦已到達。」其他的軍排也準備就緒。
「這次行動務必要萬無一失,速度就是關鍵。」指揮官再續:「按照原定計劃,先頭部隊攻破第一重防線後,遠程砲火立刻攻向主殿。」
「明白。」
「明白。」
「明白!」
「好。」指揮官破雪而出:「滅山行動,開──」
颯颯颯颯颯! 十數道劍影忽然自樹上奔雷而下。「牙怒」雖然只得八十餘人,但沒有一個是膿包。這次襲擊再突如其來,也不至令這群探子隱兵完全察覺不到。
千米下激戰爆發,山峰上的「牙怒」主殿,亦早已嚴陣以待。
「師匠。」道場中,賴光挺直腰背,屈雙膝,腰繫一把脇差短刀,武士坐姿靜而欲動:「來襲者的確是連合軍。」
「一臧那傻小子……竟闖了這樣大的禍……」一名其貌不揚、八字鬍子、下巴分裂的光頭中年漢,望著牆上的一幅字畫,搖頭苦笑。他正是一臧的父親──千葉淳。
「『阿瑞斯的鳥僕』……」數天前,賴光派了親弟貴光,去找他們的五姨,自己則先趕回狼牙山怒,向師匠報告藍鈴重現人間一事。他也是剛剛才得知,一臧為了爭奪「阿瑞斯」資料磚而決戰玫瑰,把北早門弄至一個天翻地覆。
道場盡處點著蠟燭,字畫上,寫著六個字──鬼狼丸、劫狼切。
那是一把長太刀,及一把脇差短刀的名字。
「當日師匠你派我去暗查霍雨的背景……」於此關頭,賴光有事要問。
「沒錯。委託我們的人,是二老和事。」千葉淳自覺已再沒必要隱瞞,然後脫下了上身那純黑羽織,捲起前袖:「他沒有要求我們再跟下去,就是不希望我們捲進百歲宴的事件當中。」
「不過最終……」賴光亦站起了身:「我們還是被捲了進去。」
「二師兄。」。一名報訊弟子在門外:「情況不妙。」
「師母?」賴光別過頭來。
「已帶了她來主殿。」弟子回答。
「那你快進來。」賴光朝門外道:「再請師匠到……」
「賴光。」千葉淳卻已步向大門:「我雖然十多年沒動過手,但自信這雙拳仍未生鏽。」
「我剩下的時日有多少,有數得計。」賴光說了句十分奇怪的話:「師母已過了大限,可與我不同
。」
「你仍然無法忘記自己的出處……」千葉淳道:「向如歌在你心裡留下的烙印,實在太過深刻。」
「人,終究有天會死。」賴光道。
「所以你才不聽我的話,終日抽煙。」千葉淳微笑。
「也許。」賴光亦知道自己所尊敬的師匠,絕不是貪生怕死的人。
「那……」千葉淳兩臂一展,猛然推開雙門:「你現在還有別的事情想做麼?」
賴光步到他的身後,點起香煙,然後一手按著腰間那劫狼切的刀柄:「就讓我痛快地燒光這最後一根。」
激光、隱芒。慘叫、爆破。
–待續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