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第八章 《托利多暗殺劍》(上)
位於海拔五百三十公呎高原上的古城托多利 (Toledo),四百多年前曾是世界頂峰霸權的心臟。
榮登「神聖羅馬皇帝」的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一世文韜武略,在十六世紀初以首都托利多為立足點,揮軍歐洲決戰群雄,更橫渡大西洋彼岸,征服墨西哥的皮澤洛帝國及印加帝國,擴張一時無兩的巨大殖民版圖,史稱西班牙 「黃金時代」。
在此以前,托利多曾被羅馬人、西哥德人與摩爾人統治,這種時期的不同建築風格仍完整存留至今,包括中世紀最複雜的街道網和阿拉伯風格的古城垣。直至一五六零年,西班牙王國才遷都至馬德里。
今日的托利多仍保存著當年那個金湯城池的風貌: 城市的東、南、西三面均為塔尤河圍繞,臨河處矗立著飛鳥難渡的懸崖絕壁,進城唯有經過城北五道橋樑。托利多據有如上帝巧手創造的絕妙天險。
當康哲夫的小汽車沿著塔尤河畔的環迴公路行駛,托利多城東景色出現在左邊車窗外時,天色已漸黯淡。太陽降到古城的後面,令托利多城顯得幽暗陰森。
康哲夫焦急地踏盡油門。他後悔沒有租一輛速度快一點的車子。 ── 媞莉亞……
小汽車直馳向托利多城北。
「為甚麼?為甚麼?」 站在托利多城西曲折石板街道上的媞莉亞,激動地握著公共電話的話筒。 「不是我下的命令。」話筒內傳來一把蒼老的男聲。「喀爾塔擅自行 動,我也聯絡不上他。」
「不行!」媞莉亞雙眼紅了。「這個中國人十分有價值,我們不能放棄……」
「太遲了。」那個老人說:「喀爾塔已經幹掉他的好友。他恐怕已經成為我們的敵人。」
媞莉亞流下了眼淚,滴落在純白的襯衣上。
「喀爾塔太魯莽了,為甚麼不跟猜德連同時動手?」老人威嚴的聲音中帶著憤怒。「那個中國人恐怕已經察覺。媞莉亞,不要再見他。」
媞莉亞並沒有告訴老人: 竊聽器的訊息在不久前已突然中斷了。
「媞莉亞,盡快離開托利多。我也無法阻止猜德連跟喀爾塔。你先回來。用另一本護照。小心CIA。」電話立時掛斷,通話時間剛好沒有超過能追蹤電話來源的限度。
媞莉亞呆呆地把話筒掛回電話機上。她把用以掩飾面目的寬邊大圓帽摘了下來。
── 在馬德里殺死那個鬥牛士的是喀爾塔,到托利多來的便一定是猜德連。
她想起這個令人畏懼的男人,身體不禁顫抖起來。 ── 猜德連會在甚麼地方伏擊哲夫? 哲夫是不是已經躲起來?
媞莉亞沿著如迷宮般的中世紀街巷前行,苦苦思索。 ── 不。哲夫就算知道一切,也一定會來找我……旅店! 她亡命般飛奔過石板街道。墨西哥式皮靴踏得噠噠作響,引得途人回頭送目。
美國中央情報局反情報部行動組長彼得‧卡諾斯的魁偉身軀步下私人噴射飛機,踏上了馬德里拉哈斯機場的停機坪。傍晚急風吹得他的金髮蓬亂。
七名與他穿著一式一樣畢挺黑西服的彪形漢子,也隨後逐一從飛機步下。七人都是卡諾斯在海軍陸戰隊時已精心培育、挑選的幹練部下。
一輛插著美國星條旗的黑色平治六門轎車停在飛機前。幾輛西班牙警車也在等待。
平治轎車的駕駛座車門打開,一名年約三十歲的溫文男人步出,頭髮向後梳得極整齊,戴著圓框眼鏡。
「我是使館文化官傑克‧麥卡菲。」男人自我介紹。「卡諾斯先生,你們的入境手續已預辦妥當。」
「很好。我們沒有多少時間。」卡諾斯高傲地瞧著這個「文化官」,又瞄瞄站在麥卡菲後面的二十多名便衣刑警。「他們在幹甚麼?」
一名壯年高級警官排眾而出,操著生硬的英語說:「你好。我是西班牙警隊的岡薩里斯上校。我們想確定各位沒有攜械入境。那是違反我國法例的。」
「沒問題。」卡諾斯的西班牙語異常流利。他曾在中美洲幹過不少 「工作」。
卡諾斯及七名部下接受刑警的迅速搜身,確定連一枚子彈也沒有帶來。 「冒犯了各位。」岡薩里斯上校道歉說。「你們可以離開了。」 卡諾斯完全沒有理會他。「安尼東和艾迪,」他指揮其中兩名部下。
「你們兩個留在馬德里請這些刑警先生協助,搜集有關那個鬥牛士被殺的線索。其餘五人跟我到托利多。」
六人身手矯捷地登上大轎車,其中一名滿臉髯鬚的魁偉部下坐上駕駛席。在六個巨漢前顯得如小孩的文化官麥卡菲則坐到助手席上,負責帶路。轎車在兩輛警車開道下,沿特別通道駛出機場,進入了高速公路。 坐在最後一排座位上的卡諾斯,朝後面漸漸遠離的警車揮揮手。
「Adios(再見)!」 在前面助手席坐著的麥卡菲頭也不回的說:「你們需要的東西在座椅下。」
後面五人抓起座椅的暗格。 麥卡菲依舊望向前方車窗。「奧地利製格洛克17自動手槍連皮套八 柄;完全裝填的子彈夾五十排;兩柄MP5K手提輕機槍連彈夾二十排。足夠了吧?」
「做得好。」卡諾斯一邊檢查槍械,一邊微笑說。
–待續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