傳說①:無法逃離的大廈(上)
網上瘋傳閉路電視片段,
一男一女在天恒邨大廈升降機內憑空消失,
到底是惡意玩笑,還是兩人誤闖「凶間」?
「阿忠,你睇下啲樓盤,又貴咗啦!我哋點算呀?」一個只有二十來歲的女生,正用那誇張又尖銳的聲音,在一名男生身邊大喊。
「Tina,唔緊要啦,我哋依家住嗰度都幾好呀!」這名叫阿忠的男生,正嘗試安撫身邊這名稱為「女朋友」的生物。
「幾好?好乜鬼嘢呀,你嗰度公屋嚟㗎!我唔係話公屋唔好呀,咁你都要諗下將來㗎嘛!唔通我同你結咗婚,我又搬埋嚟住囉喎!你諗下你屋企幾多人?你仲要同你細佬同房,咁到時我點呀?同你喺下格床瞓,你細佬就瞓上格床咁呀?仲有呀……」Tina聽完阿忠的回答,便開始發起牢騷來。
阿忠在一旁不敢作聲,只能不斷點頭回應,因為他知道,Tina一旦開始提出結婚買樓這些話題時,他不論回答甚麼,都只會換來吵架收場。
所以,在累積了好幾次戰死沙場的經驗後,他學懂了沉默是金的道理,雖然耳朵需要承受將近一小時高分貝的噪音攻擊,但總比吵架時帶來的物理性傷害來得划算。
趁著Tina在吵鬧的時間,先跟大家介紹一下,阿忠,全名謝兆忠,二十八歲,大學畢業出來工作了數年,總算由Teller升做General Banking Officer。
這兩個職位有甚麼分別?
簡而言之,Teller只是櫃枱員工,負責一般銀行事務;而General Banking Officer需要負責跑數,但請不要誤會,這絕不是一份多勞多得的工作。
自從金融風暴、歐債危機……唉,原因多得不想細說,總括來說就是一個字:難!
過往月入六位數的員工,現在業績能做到每月達標已是十分不錯。
像阿忠這種新人,每天就是受盡責罵和加班的煎熬!
另外,阿忠這個位置,每天所受的氣,簡直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夠忍受的,但阿忠仍然能勉強撐下來。
為甚麼?
還不是為了自己和Tina的將來。希望早日跟Tina組織家庭的這個心願,即使再辛苦也好,為了生活,他只好忍了。
說到Tina,她比阿忠小了一歲,是阿忠在大學時的學妹。
近水樓台,阿忠便是這樣贏得了Tina的芳心。那時的Tina並不像現在這樣,她不會發牢騷,不會為了住屋而跟阿忠吵架,也不會為了金錢而去發脾氣。
以往他們可以簡簡單單,在公園逛逛、到茶餐廳吃個快餐、喝杯用苦澀檸檬泡出來的檸茶,便已經開開心心的度過一天了。
但無奈社會逼人,Tina出來工作後,很快便認識到世界的殘酷,也了解到過往的自己是有多天真!
所以她經常跟阿忠去討論將來,甚至會忍不住對阿忠發牢騷。
每次Tina對他發牢騷時,阿忠實在很不高興,只是工作時訓練出來的忍耐力,使他一次又一次的強忍。
「我其實都係想同你一齊先諗咁多嘢,你明唔明呀?」Tina經過差不多一小時後,最後無力的說。
「我明,我梗係明啦!我應承你會努力儲錢,同埋我都有諗過㗎,每次出居屋我都有抽㗎。同埋,最近圍村啲村屋都幾靚㗎,我哋搵日一齊去睇下啦。」阿忠知道,當Tina發完牢騷後,只要自己能夠說出一些比較實際的計劃,便能成功安撫Tina。
果然,這次也成功了,Tina的怒火平息了。
約會結束後,阿忠送了Tina回柴灣後,他便獨自乘坐港鐵回天水圍。
對,你沒有看錯,Tina真的是住在柴灣,阿忠亦的確是住在天水圍。但千萬不要誤會,是阿忠自己要送Tina回家的,Tina從沒有提出過這樣的要求,只是某次阿忠到Tina家作客時,剛好碰到鄰居在大吵大鬧,之後更拿出菜刀在走廊失控胡亂揮舞。最後雖然沒有任何人受傷,但也驚動了整個樓層的人。自此以後,不管平日工作有多累,阿忠都盡可能送Tina回家。
在車程中,阿忠認真地考慮買樓的事情,但不論如何計算,他實在無法支付那高昂的首期,還有每個月固定的供樓費用……想著想著,他便在西鐵車廂裡睡著了。
此時,他發了一個夢,他夢見自己送Tina回家,在Tina進門前的一刻,那失控的鄰居突然出現,用菜刀不斷砍向Tina,鮮血如泉湧出。阿忠欲阻止那人的時候,卻也被對方在脖子上劃了一刀,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。
夢到這裡便完結了,阿忠醒來時嚇出了一身冷汗。
他抬頭一看,發現下一站是元朗,幸好還未過站。
經過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,阿忠總算回到天恒邨了。
就在他踏進大廈大堂時,已經接近晚上十二時,這個時間竟然仍有數名住戶正與保安討論著甚麼。
阿忠雖然疲倦,但也著實好奇,於是便慢慢靠近他們。
「華叔,乜咁夜仲咁多人喺度嘅?有咩傾呀?」阿忠也算老住戶了,所以他決定直接問道。
「忠仔,今晚又咁夜呀,同女朋友去玩呀?無呀,啱啱呢幾位住客打嚟投訴十八樓黃生個單位好嘈,我咪上去睇囉!上到去又話無事啦!跟住隔咗一陣佢又嘈,我來來回回去咗三次,之後先靜返。真係被佢玩死!」華叔無奈地說。
「係啦,我住樓下都聽到呀!幾鬼嘈呀!」陳師奶也搭話。
「你都好啲呀,我住正佢樓上呀,幾應聲呀,搞到我個仔係咁喊係咁喊,依家先有時間落嚟抖下氣。」李師奶抱怨。
「你哋都好呀,淨係聽聲,我住佢對面,你哋知今日幾鬼焗㗎啦,我哋諗住慳錢唔開冷氣,咪開住道門囉!跟住呀,頭先佢哋嘈交嗰陣呀,我見到成隻拖鞋飛咗出走廊。我仲見到好似有掟盒𠻹呀,好在道鐵閘擋一擋,先無掟去我哋度!」張師奶看來最受影響。
「吓?咁你仲見唔見到佢哋之後點呀?」陳師奶問。
「無啦,見到咁嘅情況我哋仲唔閂門咩!我跟住咪打落嚟搵華叔囉!華叔真係麻煩你啦!」三名師奶跟華叔道謝。
「唔使客氣,我應該做嘅。係呢忠仔,你都係住十八樓㗎喎?」華叔突然想起。
「我?係呀,黃生就喺我隔籬嗰間屋。」剛剛聽到消息的阿忠,也不禁有點擔憂。
因為在他小時候,天水圍的治安不是很好,亦經常有一些家庭暴力和倫常慘案發生。他曾目睹鄰居拿著菜刀傷人,所以在長大後,對保安方面都十分重視。這也是另一個,他會這麼緊張Tina,盡量送她回家的原因!
了解情況後,他便跟華叔和幾位師奶道別,搭乘升降機回到自己的樓層。
在經過黃先生的單位時,他不禁偷偷看了一下,只見那緊閉的大門上,能看見有好幾處破損的地方,看似是硬物撞擊而成的。
「返嚟啦?」一把低沉的聲音問阿忠,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阿忠的父親,謝兆康,姑且稱他為忠爸吧。
「係呀,咁夜都未瞓嘅?」阿忠回到房間,只見他弟弟已經在上格床安睡,他躡手躡腳走進去放好背包,便回到大廳中。
「唉,我都想瞓!頭先隔籬嘈到拆天咁,咪被佢哋嘈醒咗囉!」忠爸手上拿著一罐啤酒,仰頭喝了一口。
「我頭先喺樓下都聽到華叔講,知唔知嘈咩啫?」阿忠也拿了一罐啤酒,坐到忠爸身旁。
「我無聽晒呀,可能又係錢銀問題啦。唉,香港人依家搵錢,邊似我哋以前,肯做就有呀!」忠爸搖了搖頭。
「唉,又係錢……」阿忠垂下頭,深深嘆了一口氣。
「點呀衰仔,又煩緊唔夠錢買樓呀?老竇咪講過囉,我都有啲錢,你可以……」忠爸搭著阿忠膊頭,卻被阿忠打斷了他的話。
「老竇唔使講啦,啲錢你留返嚟享下福啦,買樓啲嘢我會搞掂㗎喇!我同Tina有計劃㗎喇!」阿忠反過來搭著忠爸,堅定地說。
「唉……好啦,有咩唔掂就同老竇講啦!唔好搞到好似隔籬屋兩父女咁就得㗎喇!」忠爸也不再多言。
「收到,老竇你都唔好飲咁多啦,早啲休息啦!」阿忠一口氣把啤酒喝掉,準備回房。
「得啦,我陪多你阿媽一陣就瞓啦!」忠爸指了指櫃內的一張黑白照,照片內就是阿忠的母親,她因癌症而離世多年了。
阿忠看了看照片,對忠爸點了點頭後,便回到床上睡覺了。
但滿腦子都是「買樓」、「慘劇」、「家庭糾紛」等等的事情,他在床上輾轉翻側良久,才能沉沉睡去。
由於胡思亂想的關係,阿忠很晚才能睡著。當他隔天醒來時,發現自己已經遲到了,所以到了晚上他只好獨自留在公司加班來追趕進度。
結果他回到家時,已差不多晚上十一時了。怎料,在大廈的大堂裡,又聚集了不少住戶,正跟華叔交談著。
「華叔,今晚又咁熱鬧嘅?唔係又係黃生呀?」我半開玩笑的說,華叔卻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。
「唉,係呀。今日兩父女嘈得仲勁過噚日,噚日我上到去,佢哋都至少扮下嘢,我今日去嘅時候,佢哋見我喺度都照嘈,搞到爭啲報警咁滯。」華叔語帶不滿地說。
「咁嚴重?」阿忠也驚訝地說,畢竟在這裡住了超過十年,黃先生一家的確經常吵架,但要出動到警察的,這可是十年來頭一遭。
「係呀,頭先我喺對面睇到,爭啲被佢哋嚇死。本來我同屋企人食緊飯㗎嘛,點知對面屋突然間有人嗌晒救命,本來我只係望望下,點知無啦啦又有嘢飛埋嚟我哋道鐵閘。今次你知唔知咩嚟呀?係刀呀!跟住就見黃生衝出嚟執返把刀又話要斬死佢個女咁,驚起上嚟我咪通知華叔囉!係喎忠仔,頭先你老竇都有出嚟勸交㗎。」住對面的師奶說。
「吓?唔係啩?佢無事呀?咁唔講啦,我返上去先!」阿忠緊張地說。
我趕緊回到家中,只見忠爸正在客廳看電視。
「咦,返嚟啦?餓唔餓呀,我煲咗湯,裝碗畀你飲啦!」忠爸慢慢走到廚房,看來沒有受傷,阿忠也放下心來。
「唔該老竇。聽華叔講,頭先你走咗去勸交喎,下次唔好搞啲咁危險嘅嘢啦!啲人嘈起上嚟真係咩都做得出㗎!」阿忠喝了口湯,然後又擔心起來。
「怕咩,你老竇我幾大隻先得㗎!仲有,十幾年街坊,唔通真係睇住佢哋出事咩?我都無做啲咩,係勸下交啫。」忠爸坐了下來,一臉不在乎。
「係啫,但真係小心啲啦,頭先喺樓下佢哋先講,黃生佢拎埋刀出嚟,安全為上呀老竇。」阿忠仍然放心不下。
「生果刀啫,小事!得啦,總之老竇會睇住㗎啦,你照顧好自己好過啦,晚晚都咁夜瞓!好啦,飲完啦嘛,我幫你洗啦,沖完涼早啲瞓啦!」忠爸把碗接過來後,便慢慢走進廚房,阿忠則進了浴室,洗刷一整天的疲勞。
之後連續數天,阿忠每晚回到大廈,也會在大堂看到華叔和一眾師奶,聽說黃生的吵鬧次數和程度也日漸嚴重了。甚至在阿忠睡覺時,也會聽到隔壁屋傳來爭執聲。
「阿忠!阿忠!你做咩無晒反應㗎?」Tina看著阿忠,不解地問。
「無……無呀,最近唔夠瞓啫。」阿忠無精打采地回應後,便繼續吃飯。
「係喎,好耐無去探過世伯啦,橫掂聽日星期六,不如聽晚上你屋企同世伯食飯啦。」Tina知道阿忠經常要加班,所以她偶爾會提出陪伴忠爸的建議。
「唔……唔好啦,呢排屋企唔係咁方便。」
「吓?點解呀?」Tina不解的問。
「唉,隔籬屋呢排都唔知咩事,日日都嘈生晒!早兩晚呀,屋主仲拎埋刀出嚟,好在最尾無事。我驚陣間你嚟到佢哋又喺度嘈,咁就唔好啦!」阿忠略帶不安地說。
「你就係因為咁瞓唔好呀?」Tina擔心地問。
「少少啦,呢排佢哋就連零晨嗰陣都會喺度嘈,有時阿爸忍唔住又會過去勸交,搞到我又擔心佢去勸交會有咩事,咁咪成日都瞓唔到囉……」阿忠坦白地說。
「阿忠……咁你今晚唔好送我返去啦,好無?不如聽朝同世伯飲茶啦,唔去你屋企食飯都要陪下佢㗎嘛!」Tina就是這樣,當阿忠有任何煩惱,也會站在他的立場去為他著想。
「Tina……唔好啦,呢幾日隔籬咁樣,啲人癲起上嚟真係無咩性,你嗰邊又雜,我都係送你返去好啲!」阿忠還是放心不下。
晚飯過後,阿忠正想送Tina離開時,手機卻響起了,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。
「喂!細佬?咩事呀,你唔好喊住先?咩話?我依家即刻過嚟!」阿忠聽完電話後,變得非常緊張。
「咩事呀?」Tina緊張地問。
「阿爸入咗院,我依家去醫院搵佢!」阿忠邊說邊尋找的士。
「我同你一齊去,呢個時間好難截車㗎,我Call的士!」Tina邊對阿忠說邊拿起電話。
半個多小時後,他們終於來到醫院。
「老竇!」阿忠跑進了一間病房,只見忠爸躺在床上,看似沒有甚麼大礙。
「細聲啲啦,醫院嚟㗎!咦,Tina你都嚟咗呀?」
「係呀世伯,你無事嘛?」Tina關心地說。
「哈哈,無事,邊有事啫,你睇我幾健康。要你特登入嚟探我真係唔好意思啦,衰仔,我無嘢啦,快啲繼續陪Tina啦!」忠爸微微屈起右手,展示右臂上那瘦弱的肌肉。
「咩無事呀?細佬呢?佢頭先喊晒咁打畀我,究竟發生咩事?」阿忠緊張地問。
「你細佬同啲差人喺出面落緊口供,好小事……」忠爸說到一半,阿忠忍不住打斷他。
「咩話?落口供?」阿忠語氣錯愕。
「頭先隔籬黃生又同佢個女嘈,可能佢飲咗啲酒啦,又拎住把刀話要劈死佢,我驚有咩事咪過去幫手勸交囉。咁我勸佢放低把刀嗰陣,可能佢醉咗啦,放低嗰陣唔小心整親我囉。」忠爸解釋,並輕拍阿忠表示無事。
「你整親邊呀?手?腳?定邊度呀?」阿忠仍然不放心。
「左腳啫,無事啦,其實都唔係好傷,係你細佬夾硬要我嚟醫院!」忠爸展示左腳上的傷勢,的確不是太嚴重。
「上次都提過你㗎啦,下次你唔好再去勸交啦!隔籬屋真係痴痴地,我聽日就去叫佢唔好再發癲!」
「算啦阿仔,聽講黃生個女好似有咗呀,佢男朋友唔要佢,咁佢老竇咪話去搵個男晦氣,又要佢個女落咗個仔!所以呢排先會日日嘈啫!同埋黃生最近又失業無嘢做,體諒下啦仔!」
「佢哋慘啫,依家搞到我哋喎,我……」阿忠話說到一半,被Tina打斷了。
「阿忠,唔好講啦,世伯受咗傷要休息㗎!我哋都係走啦,畀世伯休息下,聽日再嚟接世伯啦!世伯,我會睇住阿忠㗎喇!」Tina明白兩父子再吵下去也不是辦法,所以盡快帶阿忠離開。
「哇,搞一搞已經咁晏,我送你返去啦。」
「唔使啦,我自己搭的士返去得啦!最多我落車之後同你傾電話,傾到我平安返屋企嘞。」
Tina拒絕了阿忠的提議,阿忠知道說不過Tina只好放棄。
翌日,阿忠正想到醫院替忠爸辦理出院手續時,鄰居又吵起來了。
「衰女,你知唔知醜㗎!搞大咗個肚都算啦,依家個賤男唔要你,你仲想生佢出嚟?唔得,我今日一定要帶你落咗佢!」黃生拿著酒瓶,看上去有點醉意,說到激動處時,更想強行拉走她女兒。
「我講咗幾多次,我唔會落呀,你唔理我又好唔認我又好,我都會生佢出嚟!你唔好再喺度發癲啦,噚日你已經搞到鄰居受傷㗎啦,再嘈落去陣間差人拉你唔好喺度怨!」女兒甩開了她父親的手。
「發癲?你話我發癲?我就發癲畀你睇!」黃生話音剛落,便立即衝進廚房,黃生女兒見狀便奪門而去。
她打開鐵閘後,黃生剛好從廚房走了出來。
那一刻,走廊上的阿忠跟那女孩無助的眼神對上了。
女孩的行動還算敏捷,她本想往升降機方向逃去,但當她察覺到父親正追出來時,無可奈何下只好選擇躲在阿忠背後。
「衰女!你匿去邊呀,同我死過嚟!」看來黃生還是有點理智,至少他看到阿忠時沒有把刀砍向阿忠。
「黃生你冷靜啲先,有咩慢慢講啦,你個女有BB㗎,有咩事就唔好啦!」阿忠實在忍不住開口了。
「關你咩事呀?你再出聲我連你都斬埋!」黃生的舉動也驚動了住在對面的師奶,只見那師奶正在打電話,大概是在報警或連絡大廈保安吧。
「斬我?尋晚我老竇已經被你整傷咗!我都未同你計!你再喺度發癲我就報警等你入去拘留所慢慢嘆!」阿忠也被黃生惹火了。
「發癲?你都話我發癲?好呀,你同個衰女都睇我唔起,當我癲呀嘛!我就斬死你哋之後再自殺!」黃生一時激動起來,把刀砍向阿忠。
–待續–